《中国思想史》札记
磨唧了小一月,才终于读完了这本钱穆先生的《中国思想史》(繁体竖排)。在谈及此书内容之前,我想先记录一下此书与我之渊源,还尚有一小故事。
第一次听到这本书是在初中。我的初中班主任是语文老师,姓徐。她有一次在上课时谈到说,她女儿晚上睡不着觉,便让她看《中国思想史》,保准没看两页就睡着了。我别的没记住,只记下了这本老师口中有催眠之效的书名,心里想着一定要买一本来看看。实际上那时候对中国思想与古代哲学一点系统的认识也没有,对那些孔孟之说也仅停留于课本,亦无甚想要深入了解的欲望。在当时我也只是对那些朗朗上口的诗或词有些兴趣,觉得中国语言艺术实在是妙极。现在想来,我的这位语文老师是颇有些佛老思想的蕴味在的,讲解作文时,极爱谈茶、烟、云等虚无缥缈之意象。我还记得有一回布置作文,题目是“杏花,春雨,江南”。我在家中酝酿许久,极力回想去过的古镇之景。幸而初中时还有些文化意象上的灵性,不像如今此等麻木,最后尚且憋出了一篇600字的散文出来。其实初中语文作文的正统要求是写记叙文,但十多年的人生中有记忆的也就十年不到,哪发生过那么多精彩的故事,每次都能应和千奇百怪的作文题目?于是我只好编故事。但那时连真实发生过的尚且描述不好,何况是编出来的呢?于是乎在当时老师的感染下,每篇作文都往那些虚无缥缈的意象上靠,600字的作文硬是写成了记叙文也不像、散文也不像的四不像出来。可我当时却满意极了,自称其为“叙事性散文”。今日想来着实惹人发笑。
有一次她上课讲解课文时(具体哪篇忘记了),提到“入世”和“出世”两个词,她也不细讲,只说“现在你们还不懂,将来会明白的”。我确实是第一次听到这两个词,连哪几个字也不清楚,只得根据那篇课文内容猜测可能是“入仕”和“出仕”。“入仕”我明白,去做官嘛,“出仕”是啥呢?看来应该是反义词,就是不去做官。如今想来,我可能是有一点文科天赋的。
有些跑题了。其实我与《中国思想史》的小缘分还没说完。初中正式好玩的时候,上午想的要买这本书回来读下午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此事也就一直耽搁了下来。直到初中的一年寒假,我和姥姥去青岛看望大姨姥一家,顺便玩几天。有一天晚上我们去逛青岛书城。为什么会跑去书城呢?我模糊地记得应该是离住的地方比较近,想让我去看看书。青岛书城的确很大,去之前我还以为是个新华书店一类的地方,没想到一个书店能有好几层楼,比图书馆还大,真不愧为一个“城”字。看没看书我不记得,但那时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了这本书。我清楚地记得,我跑到拐角处一个柜台,让一位阿姨帮我查一查这本书。她过了一会告诉我,没有正常版本的了,还只剩最后一本繁体字版的,问我要不要。我当时热血上涌,只觉自己在做一件非常神圣的事:连如此大的书店都只剩最后一本,这一定是一本不可多得之妙书!于是乎我大手一挥说“要!”。那位阿姨转头记下了书的位置,我见她用手指点着电脑屏幕,默记着哪个区域哪个书架之类的,过了一会给我取来了此书,姥姥付了钱。我怀着朝圣般的心情翻开此书,好嘛,竖着写的,翻书还得从左往右。看了一句话,一半字不认识,心一下子凉了一半。任何东西,在没得到前求之不得,得到后就也觉得稀松平常。我合上书,拎着回了住处。
自此以后,此书被我束之高阁,安静地躺在上海松江家里客厅从南往北数第二个书柜最下面一排有七八年之久。
记于2023年11月27日。